第十六章 媳妇和姐姐

三座碉堡呈“品”字形排列，火力相互支援，日本鬼子训练有素，在国*军进攻时，日本鬼子经常以交叉火力对国*军的进攻部队进行绞杀，国*军伤亡惨重。

3营长的决策是正确的，一个排接一个排地冲向碉堡，用血肉之驱对抗钢筋水泥，前面的弟兄为后面的弟兄挡住子弹，后面的弟兄跨过前面的弟兄的尸体冲向鬼子的碉堡，如此反复，是可以占领这三座碉堡，但是部队的伤亡会很大。

最壮丽的青春，就是明知是死，为了国家的主权、为了民族的尊严、为了民众的利益，就算前面是轻重机枪、坦克战车、飞机重炮……也义无反顾、奋勇向前，哪怕是为身后的弟兄挡子弹，也无怨无悔。

闷宝带领1班，占领并守住左翼的碉堡，狠狠地打击了日军的士气、极大地鼓舞了国*军的斗志、肢解日军的“品”字形阵地。

“连长……连长……”7连的弟兄一面呼喊一面向着碉堡跑来。

“我没事，别进来，后面碉堡的机枪正在盯着这座碉堡的门。”闷宝喊道。

方旭带着7连率先冲进战壕，来到被闷宝占领的碉堡的交通壕里。看到7连的弟兄，闷宝好想大声地哭出来，1班的弟兄全体阵亡，闷宝感受自己没办法向7连的弟兄交待，没办法向3营长交待。1班的弟兄光荣地完成了3营长交给他们的任务，用身体护住闷宝，并把闷宝送到距离碉堡八米左右的位置。1班的壮举挽救了很多弟兄，真要是一个排接一个排地往前冲，真不知要战死多少弟兄才能摧毁这座碉堡。

二塘阻击战，600团三位团长相继壮烈殉国，成为600团全体官兵心中永远的痛。上了战场，无论战斗多么惨烈，士兵都会主动保护他们的长官。

“连长，团座命令我们把你接回去！”方旭说道。

“我不回去，1班的弟兄都没啦，我要去找他们！”闷宝哭着说道。

“连长，你还有我们！”7连的弟兄隐藏在战壕和交通壕里高声喊道。

“老毛病又犯了，先别管他，协助2营和3营，把另外两座碉堡拿下！”3营长说道。

“是！7连，跟我上！”方旭回答道。

闷宝看着7连的弟兄向另外两座碉堡扑去，急忙站到射击孔的正中，瞄准和他相对的碉堡的射击孔疯狂扫射，压制日本鬼子的火力。这座碉堡的鬼子被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打蒙了，3营和1营趁势冲锋，清理完交通壕和碉堡边上的鬼子，高和冲到第一个射击孔的边上，取下手雷，拉弦后在手上停留一秒，塞进射击孔，手雷落地，距离手雷最近的鬼子兵没有伸手去捡，而是扑向手雷，正正地把手雷压在肚子下，其余的鬼子兵纷纷逃离，用肚皮压手雷的鬼子兵眼神中尽是失望，仿佛在说：

“再往我身上压两个人，伤亡会小很多！”

但是，用肚皮压手雷的鬼子兵的长官和同伴都欺骗了他，荣誉1师攻打日军主阵地时，国*军敢死队冲到日军的碉堡边上，向机枪眼塞手榴弹，日本鬼子看到冒着烟的手榴弹，一窝蜂地逃出碉堡。

针对这种情况，日军制订新战术，如果扔进碉堡的是手榴弹，国*军的手榴弹5秒延迟，完全有时间捡起来再扔出去；如果扔进碉堡的是手雷，离落点最近的人全部扑向手雷，牺牲自己，保护同伴。

手雷爆炸了，用肚皮压手雷的鬼子兵的内脏满天飞。鬼子的香瓜手雷比起国*军的木柄手榴弹杀伤范围广、弹片数量多。碉堡里的鬼子哭爹喊娘、乱成一团，三个射击孔同时哑了。国*军趁势发动攻击，一举占领这座碉堡。

三座碉堡丢了两，鬼子的士气一落千丈，第三座碉堡的后面就是鬼子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，只要摧毁第三座碉堡，国*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日军指挥部和炮兵阵地。

在弟兄们的掩护下，闷宝出了碉堡，被护送到团部。600团其余的弟兄已将第三座碉堡团团围住，炮兵正在集结，意图再明显不过，一旦拿下第三座碉堡，炮兵将顶到前沿，摧毁鬼子的炮兵阵地和指挥部。

黎倩倩奉命到600团传递作战情报，远远地看见闷宝灰头土脸地走进600团的指挥部，心中充满喜悦。美女爱英雄，自古有之，更何况，这个英雄比她小两岁，被她欺负了却还管她叫姐姐。

“这是怎么啦，打了胜仗却垂头丧气？”团长问道。

“团座，1班的弟兄都阵亡了，我们连长正伤心呢！”1排长回答道。

“闷宝，我都看到了，你的指挥没有错，1班的弟兄英勇无畏、为国捐躯，不怪你！你很勇敢，摧毁鬼子的碉堡，为200师向昆仑关的纵深推进打开了缺口，我不仅不会处罚你，还要重重地奖励你，你的英雄壮举让我们200师少死很多弟兄，我代全团的弟兄感激你！有什么要求，你尽管提，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。”团长说道。

“我要回家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有如晴天霹雳，600团指挥部的官兵都惊呆了。大敌当前，说出这样的话，可大可小，往大里说，临阵脱逃，就地枪决，没商量；往小里说，畏敌，动摇军心，送军法处，判刑，没说的。

“连长……”1排的官兵齐声喊道。1排长向前一步，右手悬在半空中，要不是团长在场，1排长肯定冲进去，用手捂闷宝的嘴。

“混账东西，你就这点出息，大敌当前，大半个中国沦陷，家国和民族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难关头，身为男儿、炎黄子孙，你不上阵杀鬼子，却要回家，你的血性呢？你对民众的责任呢？你回家干什么？”

“团座，1班的弟兄都阵亡了，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，我不配当连长！”闷宝边说边要摘领章。

团长急忙制止，说道：“我又没怪你，戴师长也不会怪你，你哭什么？”

“连长，你还有我们呢！弟兄们也不会怪你，1班是我们排的，我现在就可以把1班重新组建起来。”1排长说道。

“我要回家！”闷宝说道。

“混账东西，说，你回家干什么？”团长边说边抢过身旁士兵的步枪，拔下刺刀，扔一边，右手握着枪口，把这支步枪当成了棍子。

闷宝不说话，呆呆地看着团长，黎倩倩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，无论怎么对闷宝使眼色，闷宝都没看见，黎倩倩心急如焚，却又无可奈何。

“说，你回家干什么？”团长命令道。

闷宝看着团长锐利的目光，脸颊不停地跳动，知道团长被他气得咬牙切齿，胆怯了，不假思索地说道：“放牛，娶媳妇。”

此话一出，团部的官兵哭笑不得，团长提起步枪，对着闷宝的屁股，重重地抽了三下，大声说道：“卫兵！”

“团座，他还在小，你饶了他，我和他说！”黎倩倩三步并作两步，跑到闷宝身边，双手拉着闷宝的右手。

卫兵冲进指挥部，站到团长边上。黎倩倩心急如焚，因此口不择言：“石闷宝，你太让我失望了，你太让我伤心了，你身边还有半个排的弟兄，你现在、立刻、马上带着他们返回战场，炸碉堡、杀鬼子、把昆仑关拿下来，我给你当媳妇！”

黎倩倩，国民革命军第5军200师师部通信营少尉，第5军的军中之花，别说200师的未婚军官，就连第5军军部的未婚军官都对黎倩倩垂涎三尺，都被黎倩倩拒于千里之外。

“妈呀……”黎倩倩羞得急忙用双手捂着脸，却捂不住满脸的朝霞。

“好，我当月老，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啦！”团长说道。

“我不，我就不！闷连长，我说错话啦，我给你当姐姐，我当你亲姐姐，我会像亲姐姐一样疼你、爱你、护着你，好吗？”黎倩倩说道。

闷宝不知如何作答，傻乎乎地愣在原地。回到十八沟，只能放牛，过了十八岁，就该娶媳妇。日本鬼子无恶不作，要是日本鬼子打到十八沟呢？十八沟绝大多数青壮年都到前线了，村里尽是老人、妇女和儿童，想到了这，闷宝的脑海中回荡着日本鬼子的飞机扫射十八沟老人、妇女和儿童时的惨状，又想到柳峥嵘坠崖时的嘱托，还想到对着杨铁诚的心脏开的那一枪，闷宝清醒了，坚毅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浮现。

“团座，鬼子反攻了！”副官说道。

600团的团长快步走到地图前，对着地图说道：“小鬼子是在玩命，最后一座碉堡，要是被我们拿下，鬼子就无险可守，指挥部和炮兵阵地都会暴露在我们面前，日本鬼子要拼命。”

“长官，南宁和九塘的鬼子向新22师和荣誉1师发起猛烈攻击，试图增援昆仑关的鬼子，师座命令你们团全线出击，夺取昆仑关。”通信兵说道。

“弟兄们，日本鬼子最后的那座碉堡，就是我的指挥部，跟我上！”600团的团长命令道。

“是！”团部的官兵响亮地回答道。

黎倩倩抬起右手，一把拧在闷宝脸上，气乎乎地说道：“没出息的东西，带着你的弟兄，快滚，打下昆仑关，我……我真当你姐姐！”

“是！”闷宝回答道。